『我監獄服刑的十年』
看守所 (七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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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守所

(七)

被打的小孩姓夏,跟我住的不遠,在我被抓之前,經常在大街上看到他,染著紅頭髮,一幫十幾個跟他一般大的小孩成天混在一起。

他跟我在號子裡關了三個月。最後,他因搶劫被判7年,送少管所服刑。

29號平和,但是29號也懲罰人,我才進29號的那段時間,29號也對新犯子走過場。後來不走了,再後來,死犯子楊大員喜歡搞那一套,戴著腳鐐手銬打人,其他人都不做那事。

過場不走,其他規矩是要搞的。比如,冬天洗涼水澡。對於我們關的時間較長的人來說,洗涼水澡是一件很快樂的事,對那些才進號子裡的人,簡單就是殺頭之痛。

有一個綁綁架罪進來的年輕犯子,長得虎背熊腰。進來的第一天,被強迫洗涼水澡。第一桶水淋下去,居然昏了,醒來後,要淋第二桶,居然號濤大哭起來,好在龔車開恩,沒有給他淋第二桶。

我把他叫“大傻”,因為他塊頭大大的,實際上腦子裡長的儘是草。死犯子楊大員在號子裡最怕大傻,每個進號子的裡人他都要走過場。大傻他卻不敢,他甚至不敢喊大傻為大傻。雖然我認為大傻傻,他的性格也剛直,楊大員這樣的人他上瞧不起,搞不好真的要動拳頭搞他。

大傻進號子不隻為洗涼水澡哭過,而且還為他那個綁架罪哭過。

我經常嚇他:“大傻,綁架十年起步。”一說十年,大傻的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,有時會大聲傷心的哭。

我這個人就這點不好,龔車則不同,在大傻哭的時候就勸他:“不要傷心,你不是主犯,你判

不了十年。”

大傻經常在我的話和龔車的話中間犯猶豫,直到後來,他的律師來見他,告訴他,隻可能隻判六、七年時,他才破涕為笑。

後來,因為30號又有打出來的人,要調到我們的號子,大傻被調換到了30號,他判了多少年,我就不知道了。

以後,號子來了一個官,也被洗涼水澡給整哭了。

這個官在號子裡待了一個星期,我已忘記了他的姓名,暫且就隨便叫一個吧,叫吳明。吳明被猴B送進來時,猴B丟了一句話:“這個人要稍微安排好一點。”

吳明看樣子約40多歲,頭髮油光發亮,一看就可以分辨出他是一個吃官飯的傢夥。

他來的時候已經吃過晚飯。開始看他的樣子,至少像個有文化的人,我還很和氣的問他是乾什麼的,他支支吾吾,故意避開這個問題,我有點煩。

到了晚上,龔車安排他睡在四檔。他睡下了,我找他談話,想故意套套他是故意乾什麼的。他還是那樣神秘兮兮的,不肯回答。

第二天早上吃過飯,我也不聽什麼猴B的招呼了,喊人把他拉去洗涼水澡。

幾個人在風場幫他脫衣服,衣服一脫掉,他一身白嫩嫩的肥肉露了出來。在寒風中肉在發抖,還沒有用水衝,就連聲求饒:“各位大哥,我的確洗不得涼水澡,我有病。”

我說:“我麼B病?”

他吞吞吐吐,一會兒說是有高血壓,一會兒說是感冒。

龔車在一旁勸他:“洗一個,才進號子都要洗一洗,要把身上黴氣洗掉。”

有龔車說話,幾個下鋪拿起一桶水就淋。幾個下鋪手軟,沒有一桶水全部倒上去,隻倒出了一部分,從吳明的頭上淋下。

吳明嗷嗷地叫喊起來,渾身抖的更厲害,哭了:“各位大哥,原諒我一次吧。”

龔車這個人是個好人,恨那些當官的,該下手時又不忍下手,他在旁邊說:“算了。”有他老大說話,我們隻好算了。

到了中午開飯的時間,我對吳明說:“今天這個澡沒洗好,明天繼續。”

吳明拿著驚恐的眼睛看著我。

我態度變得柔和一點:“那好,你告訴我你是乾什麼的。”

吳明仍然不肯露底,左右觀察了好一會兒,生怕人家打他,看到沒有事,才輕輕地說:“國家乾部。”

“說麼B,老子早就看出來你是國家乾部。老子問你是那個部門的。”

我說完,又直接了當的補充了一句:“是不是公檢法司係統的?”

吳明點頭。

我明白了,這傢夥一直不敢說自己是乾什麼的,原來怕我們知道了打他,他曉得我們這些人最恨這些王八蛋。

我繼續追問:“是法官,還是警察?”

他說:“公證處的。”

我和吳明談了這麼多後,開飯了。剛吃完飯,猴B把龔車叫了出去。

不一會兒,龔車回來,經經的對我說:“不要為難這個人,上面有招呼。”

在以後的幾天裡,我們都沒有為難他。吳明看我們對他還挺平和,就主動給我們講他犯的事。

吳明犯的事不小,他利用自己當公證科長的身份為别人虛開公證證明,致使某單位損失達兩千萬元。

不過,吳明有點放心,他曾有一個部下現在是市裡的頭牌律師,叫邱標。任何官司在他手裡,死的也能搞活,活的也能搞死。

那個邱標,我在看守所和他見過面。許多人給我建議請他做律師,我跟猴B說了好多次在邱標一次到看守所見犯子時,猴B安排我跟邱標見了一次。開價嚇死人,我拿不出錢,沒請起。

邱標在一週後,竟然把吳明給保出去了。吳明走的那一天,他把自己帶來的被窩和衣服收好,已抱到了走廊上,被猴B一頓挖苦。猴B說:“還是個B科長,這點東西都捨不得留下,在那個位置上隨便撿一點也不止這點東西,硬要把黴氣帶回去。”

吳明聽到猴B的話,很捨不得的把東西留下來。龔車派人把東西抱回號子。

吳明可能是太小氣,在蹲號子的幾天裡,肯定沒有給猴B表示。吳明走的前兩天,猴B跑到號子門口發托:“龔車,號子要公平啊,對每個人要一樣,特别是對新來的,不要照顧的過份了。”那意思是叫我們再不要優待吳明瞭。

這個時候吳明已經來了好幾天,混熟了,誰還下得了手。吳明也算是命好,如果再晚走兩天,有猴B的這個托,即使是混熟了,為了滿足猴B的要求,不定要給他多少虧吃。

在號子裡,還有一個堅決不洗涼水澡的人。這個人是個20多歲的小夥子,捕前在一家市中心餐館做幫工,拿著菜刀把一個女人給砍了。他的腦子有了嚴重問題,他總是向我們哭訴,那個女的一直對他進行性騷擾,想強迫他做那個事,情急之下他才拿菜刀把他砍了的。

他算是一個又神經,又沒人罩的傢夥,涼水澡是必須洗的,每天兩個人把他架著,一個人提水衝。每次洗下來,他的嘴發烏,渾身發抖,穿上衣服後坐在那裡哭,真像是被人強姦了一樣。

我坐牢近七年,捱過一次打,就是被周黃皮刷了兩牛鞭,我也打過一次人,打的是一個暴力傾向十足的惡霸。

這個惡霸在號子裡沒待多長時間,我已記不得他的名字。他因在長途客車上玩騙術,騙旅客的錢被抓,連案幾個,被關在不周的號子裡。

這個惡霸長得橫,一進號子就做著橫樣。下午進來,我沒多管他,龔車也沒管他,幾個睡下鋪的犯子招呼他。

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,人人都洗腳,他不洗,五檔的跛子讓他去洗,不洗不讓他上床。

惡霸耍橫了,兩隻眼睛瞪著跛子。跛子被他瞪的有點怕了。

這個惡霸有點不張事,可能沒坐過牢,進入這麼平和的號子他還不懂得感恩,還要耍霸氣。

老子整個下午看到他都不舒服,一直沒吭聲。他這個舉動把老子給搞氣了,老子走過去就是猛的一巴掌,大聲嗬斥:“洗腳去。”

這一巴掌下去,他可能有點知道厲害了,給我露出笑容,還想解釋什麼。還沒等他解釋,跛子上去又是幾巴掌。下鋪的幾個也上來扇巴掌。

那惡霸那天晚上不知道被打了多少耳光。聽到耳光聲就像放鞭炮一樣的清脆。

直到龔車發話,大家才沒打了。

再看到惡霸,眼淚都被打出來了。

人也由剛才的惡相,變得蔫了,站在那裡不敢動。老子對他發話:“洗腳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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